编者按
这篇通讯以充满感情的笔触，记述了在暴风雪中因抗灾抢险而牺牲的程建华的事迹。程建华在面临生死抉择时牢记他人，牢记组织赋予的使命，不惜以身殉职，体现了共产党员本色，体现了一名基层干部的崇高的精神境界。江泽民同志多次提倡，领导干部要有一种坚韧不拔、奋发向上的良好精神状态。在程建华身上，这种精神状态得到了充分的体现。
一个刚跨进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时创下日脱坯1500块全团纪录，总是一声不响地在天亮前将厕所掏得干干净净的人，一个面对歹徒的土枪，以凛然正气镇住盗贼的人，一个先后救助过落水老人和儿童、难产的孕妇、遭车祸的旅客，并七次为危重病人无偿献血的人，一个连续十几个春节没有在家吃过一顿年夜饭，上级颁发的几千元责任奖金一分也没有领的人———牺牲了。他叫程建华，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二师223团党委常委、监狱长。5月22日，农二师召开隆重的追悼大会，追授程建华为“优秀共产党员”。
那是5月19日，巴音布鲁克草原气温降至摄氏零下30度。风狂雪紧，天地间一片混沌。一辆载满粮食、肉菜、燃料等救援物资的汽车，急如星火地闯进暴风雪。
粗壮结实的程建华坐在车内，神色严峻。他知道，此时被困在暴风雪中的畜牧点的人畜已“弹尽粮绝”，随时都有被饥饿、寒冷吞噬的危险，那些被他视为父老兄弟的牧民们，那些被他当做“金豆豆”的羊群，正在焦急地等待救援。凌晨5点，他们一行3人摸黑从团部哈木胡提出发，车抵巴仑台镇时，本应吃点早餐，但各家饭店还没有灯光，只好马不停蹄地火速赶路。中午12时，他们驶进即将搬迁的一个畜牧点，这时虽是饥肠辘辘，仍顾不上喝点稀饭，又忙着赶路。程建华向留守的副监狱长王宝莲告辞说：“断粮的畜牧点耽搁一分钟，人畜便多一分危险。要抓紧时间，把粮食送上去，回来再吃饭。”于是车又向30公里外的草场驶去。
车走出2公里，车轮不幸陷进沟里，差速器被石块卡住。3人下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推，车纹丝不动。这时，司机李卫东因劳累、饥饿过度，脸色变得发青，眼睛红肿，嘴唇干裂。他对程建华说：“看来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，咱们到附近牧点找点吃的吧……”程建华跳下车，差点被一股风呛晕，当他迈步向前时，发现李卫东扯着块麻袋片顶在头上，在暴风雪中瑟瑟发抖。程建华二话没说，脱下自己身上的皮大衣硬披在李卫东身上。
程建华头顶麻袋片，扶着李卫东，与随行的即将刑满释放的服刑犯人陈永忠一起依偎着，跌跌撞撞地踩着厚厚的冰雪，边辨别方向边向前走。不知过了多久，天地间愈加昏暗，能见度几乎为零。饥饿的煎熬，严寒的袭击，使他们眼前金花直冒。凭感觉，车抛锚处距最近的兄弟团场牧点不过七八公里路，可折腾到午夜，还不见半点灯火———他们在暴风雪中迷路了。
“监狱长，我实在不行了，你放下我走吧！”被程建华和陈永忠一左一右架着的李卫东身体软塌塌的，双脚早已不能迈步。程建华怎能丢下部下而自己逃生？他鼓励李卫东说：“想想你的父母妻儿，坚持一会儿，坚持就是胜利……”突然脚下一滑，三人一起摔进大坑，程建华拔出腰间的手枪“砰、砰、砰”三声报警。枪声被怒吼的风声淹没。此时，李卫东开始昏迷，程建华用雪团拼命地搓他僵硬的双腿，并搂在怀里温暖着。李卫东慢慢苏醒过来，程建华和陈永忠一个在上，一个在下，拼足力气将李卫东推出大坑，由于用力过猛，程建华一只鞋陷进雪窝里，摸了几次都没有摸到，便索性赤脚赶路。饥饿、寒冷，加之体力消耗太大，程建华也精疲力竭，神志恍惚，他说：“如果我死了，干警们集资买的羊一定养好，我身上的枪一定要交王副监狱长，千万不能丢……”
三人依偎着在风雪中艰难挪动，犯人陈永忠也实在撑不住了，欲睡下不走。程建华告诫他：“你的亲人盼了十几年，很快你就刑满释放了，要坚持住。我数一二三，咱们3人一块起来。”见李卫东生命垂危，程建华用双手按摩他的胸口，十几分钟后，渐渐地李卫东的心脏开始跳动，接着又活动他的四肢。然而到5月20日凌晨2点，10个小时粒米未进的李卫东永远闭上了眼睛。
风停了，雪住了，大团大团的寒气猛烈地向程建华、陈永忠袭来。程建华几次昏迷又醒来。3个小时后，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，他对陈永忠说：“如果你能活着出去，我希望监狱能给你减刑，早日回到家乡，重新做人……”闻听此言，陈永忠心头发热，监狱长的人格力量使他的心灵又受到一次神圣的洗礼。他遵照程建华的命令，先走一步。陈永忠活下来了，他找到副监狱长王宝莲，巴望救出使他再生的程建华。
1个小时后，王宝莲率人火速赶到。人们看到，一件皮大衣，一半盖在李卫东的身上，一半搭在程建华的胸前。王宝莲扑上前去，紧紧抱着程建华，见他脑袋肿胀如鼓，生命奄奄一息。程建华吃力地睁开眼皮，用微弱的声音艰难地说：“宝—莲，宝———莲，枪、枪……”王宝莲伏下身子，终于明白了监狱长的意思，沿着程建华僵硬的手臂看见，五根肿得透亮的手指紧紧按在腰间的枪套上。王宝莲轻轻挪开程建华的手，取出留有余温的手枪说：“监狱长，枪我拿到了，你放心吧！”这时程建华眼睛微微动了一下，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般松了一口气，合上了沾满霜雪的眼皮。
程建华牺牲的消息迅速传开。连日来，花圈似海，哀思如潮，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数千名各族群众，胸佩白花，眼含热泪，默默地送别英灵。人们追忆着、哭诉着，他的众多往事也连成一片灿烂的云霞……
40岁的程建华走了，但他的英魂依然挺立在巴音布鲁克草原上，他的形象将永存于各族人民群众的心中。
 |
